最近捧读张金良、刘英民两位老师的长篇小说《远乡三部曲》,我被书里人物的命运深深地打动了。我认为这是一部具有深远影响力和独特艺术魅力的佳作,它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历史长卷,生动而真实地描绘了太行山区的风土人情和世态万象。
当我以女性视角去深入探寻这部作品的内容时,发现其中众多的女性形象,恰似一片娇艳欲滴、绚丽多彩的花海,她们在岁月的风雨洗礼中,各自绽放着独特的风姿,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,并以此去装点生活,去大写人生,去诠释世界。
张雪梅,闻道梅花坼晓风,雪堆遍满四山中。她来自晋、陕、蒙鸡鸣三省的河曲。自古,艰难困顿的汉子们就是从那里走西口,到塞外讨生活的。张雪梅孤苦伶仃,跋涉千里来到太行山寻亲,嫁给了姐姐家旧时的长工魏老大。尽管姐姐家已衰败多年,但姐夫仍然死命阻挠手大、脚大、屁大、饭量大的魏老大成为自己的连襟,张雪梅一句“兀的哩”就突破了重重关山。这位来自黄土高原蓝天白云下的苦命女子,她的爱尘滓不染,清澈见底。此后的日子里,她哼唱着“骑白马,挎洋枪”,融入到大坡地村,成了一位地地道道的太行山女人。为了生活,她是生产队里为数不多的九分工劳动力;为了尊严,她手里的舀水瓢瞬时变成武器;为了男人,她含泪托孤操刀拼命;为了孩子,她卖掉祖上仅存的纪念,供女儿读书……她的一生,一边吆喝着“小猫小猫快钻窝,里边有俩大馍馍”,一边像“大坡地”崖畔的那对楮桃树一样,两个人融融洽洽地盘根错节在了一起。也是在她的教导下,她的儿女成龙变凤。男人因为心爱的“大坡地”离世后,儿女跪求让她进城享福,她决然放弃进城过好日子,为了随时能望上几眼男人的坟墓,她哪儿都不去。
石小彩,杨柳萦桥绿,玫瑰拂地红。她“玫瑰红的对襟绲边小褂,曲尽其妙的裁剪技术,像是比着腰身描出模板,再比着模板裁剪缝纫出来,没有半点儿赘余,也没有半点儿紧瘦,一切恰恰好”。她有自己的青梅竹马,却因为她颤悠悠的扁担腰,阴差阳错嫁给了盖狗剩。尽管她不太喜欢丈夫,尽管丈夫多年不在家,但三个孩子闪亮的大额头、宽阔的厚腮帮,都是盖家的典型遗传。尽管她生长了一身刺,却能在关键时刻,机智又理智地帮助男人度过“桃花劫”,她宁可自身委屈,也要捍卫丈夫的尊严。她更能在生死关头替男人挡刀,用生命去书写中国传统女子的柔韧坚强和大爱无疆。
白小玉,花开不并百花丛,独立疏篱趣未穷。白小玉是一个被人遗弃,被光棍汉瘦三捡回养大的苦孩子。长大后嫁给了林秀山,本应该过上个好日子,却遭到丈夫的无端猜疑。面对家庭突如其来的变故,她没有选择逃避,而是以柔弱的身躯扛起了家庭的重担。她咬紧牙关,默默地承受着生活给她的痛苦和磨难。她就像一朵山菊花,没有肥沃的土壤,没有充足的水分,却凭借着自身的顽强生命力,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。她养大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,还培养出林静鸽这样优秀的姑娘,收获了迟来的幸福。她的坚韧与勇毅,让人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是为母则刚。
万医生,亘古今为诸佛母,昙花时现觉园春。昙花一现,只为韦陀。昙花和韦陀的凄美故事口口相传,万医生的故事却只可意会:她规整的四方步像钟表上的砣,等时间又等距离。她为了支援革命老区建设,响应国家号召来到大坡地。她“仙岛一般的神圣所在,让每一个有幸撞上的人,让每一个尚在红尘中颠沛流离的人,都想尽快脱离苦难。”她多彩多姿的美丽青春和尽心尽责的医道医术,无怨无悔地奉献给老区人民若许年,被刺玫瑰石小彩当成“俏冤家”之后,她便悄然而去。聿明一生,只为成全,但盖狗剩绝不是成全“昙花”的聿明。万医生对大坡地百姓的爱是纯洁又神圣的,大坡地人对万医生的崇敬和仰望是藏在骨子里的。
牛秋红,香红嫩绿正开时,冷蝶饥蜂两不知。唐人这样咏赞凤仙花。凤仙花又叫小桃红,冀南西部山区的百姓俗称指甲草,其颜色可做染料,秋季之后只剩红梗。牛秋红原本是大家闺秀,门当户对嫁给了财主王炳中,每日做着王家的当家人,勤奋而执着,无怨又无悔。她的男人却把自己的全部身心,投入到了会唱、会跳、会闹的二房身上。牛秋红无时无刻不在企盼着能有那么一天,她的男人能有一个急转身,把她这个秀外慧中的女人,仔仔细细地审视打量一番,看一看她给王家带来了多么大的成就和惊喜!可是,直到她为儿子挡了日本鬼子的刺刀,不幸殒命后,她的男人才突然想起了她的诸多好处,一个人搬入她生前住的房间,并严令所有的一切“不添不去,不动不挪,不修不改,原容原貌”。她活生生的贤良和活生生的爱,唯一的效用是死后变成男人的回忆。
苏敏敏,林梢一点风微起,吹做人间百合香。她是泉水边的野百合,土匪的小妾。生活和生命的残酷,是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,微波轻泛的泉水里,实实在在地游弋着一只癞蛤蟆。她遇人不淑,却爱得死去活来,最终用母子两人的生命替别人偿还了一笔孽债。太行山上桃花开,朵朵惹人爱。雷月琴弦断有人怜,如花似玉的生命最终凄然凋零,如同她戏班老行头上的那支点翠;周山杏,究竟是山杏还是杏花……放下书好多天之后,太行山下那一群多姿多彩的女子,还在我眼前晃来晃去,不肯走远。
《远乡三部曲》中的女性们拥有着丰富而细腻的情感世界,她们并非生活的简单承受者,而是一个个有着鲜活灵魂、充满情感的个体。在作品中,我们仿佛能够走进她们的内心世界,感受到她们对爱情的执着与向往,对亲情的珍视与守护,对家庭的真诚与捍卫。她们丰富而细腻的情感,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流,滋润着你我她的心田;她们或敢爱敢恨,或隐忍顽强,在寻常的日子里演绎着自己的喜怒哀乐,这让她们的形象更加丰满立体。她们的世界构成了太行山上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,每一朵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色彩和芬芳,让人陶醉其中,让人心生叹惋,也让我们感受到了人性的美好和生命的真谛。
随着时代的发展,《远乡三部曲》中的新一代女性仍在不断地探索、奋争,打造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。她们运用聪明才智,提升自己的生活水平,让自己的家庭更加幸福;她们勇敢地走出家门,投身到社会活动中,去挖掘女性的潜力和价值。比如林静鸽,她天生身带异香,聪明好学,研究生毕业后,从事植物研究工作,帮助五行萃集团培育出太行花,同时也收获了自己的爱情。她就像一株遗世独立的太行花,看似柔弱,实则坚强。让我们看到了女性在历史长河中的觉醒与成长,也让我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。
如果从《远乡三部曲》之恢宏主题和跌宕故事中抽取一点,它无疑是一部关于女性命运的壮丽史诗。它通过描绘太行山区沙水县大坡地女性的生活画卷,不仅为这片土地增添了乱花迷人眼的绚烂色彩,也为我们的心灵带来了无尽的震撼力量。她们的故事告诉我们,无论生活多么艰难,女性都有能力在困境中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,书写出属于自己的人生精彩。
《远乡三部曲》里的太行花,这个古老的残遗物种,世界上唯中国独有、特有,她更是作者对中国好女子的隐喻和象征。
总之,《远乡三部曲》里的花海烂漫,也正如书中所说:花姑送君太行巅,书页慢慢翻。